貢院裏, 邱山長和副考官正在批閱策論。突然，邱山長被其中一篇策論吸引了。

“你們來看看這篇《孝經》論，怎麽樣？”邱山長叫來兩名副考官。

兩名副考官聽聞，便來到邱山長的旁邊。

“我從哪裏來？”其中一名副考官念叨, “這篇策論的開頭真是與眾不同。”

邱山長道：“接著看。”

兩名副考官便接著看了。

待她們看完之後, 邱山長問：“你們覺得如何？”

“寫的很是感人，就是……”方才開口的副官想了一下, “就是通篇太過通俗易懂。”

顧靈進學不過大半年, 要她以古人的方式來寫策論，確實為難她了。錢夫子也知道這個, 故而沒有勉強她, 讓她以自己的方式來寫。

所以，顧靈的策論中, 還是通篇的白話文為主。

“確實通篇太過通俗易懂了。”另一個副考官也道。

邱山長卻搖搖頭：“我卻是覺得這片策論寫的很好，語言雖然通俗易懂，但是中心思想明確，要表達的策點也清楚。既然是策論, 比的當然是策點清楚，而是語句是否深奧。”

兩位副考官多看一眼, 其中一位問道：“那您的意思是……將這篇策論放在案首的位置？”

邱山長卻搖搖頭：“我雖喜歡這篇策論, 但也知道, 在眾人的眼中，這篇策論不是最好的, 你們來排名吧, 排好之後再交於我看看。”

“是。”

女子府試三天後，府試結果就出來了。

“顧靈師妹……顧靈師妹……你好了嗎？府試結果出來了，我們快去看吧。”何湘在顧靈外面叫道。

“來了來了……”顧靈急巴巴的從屋子裏出去, “不好意思何師姐，今天睡過頭了。”

何湘道：“也不算太遲，我們起的也早，都等著今天揭榜呢。你先去用早飯。”

顧靈道：“嗯，多謝何師姐。”

顧靈穿搭好下了樓，看見何淋、方琴音和張月然都在樓下，楊夫子和方夫子不在，她們從來不去看揭榜的事情。看見顧靈終於來了，方琴音哼了聲。自從無名人那件事，方琴音和顧靈的梁子算是結下了。顧靈對方琴音也僅僅是顧著方夫子的面子了，而方琴音也不會去討好顧靈，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較為冷淡了。

這會兒看到顧靈來了，方琴音道：“都什麽時候了，真要叫人等著，以為自己是誰啊？”

顧靈聽到這話，便也不冷不熱的道：“我也沒叫你等著，你大可走。”因為無名人的事情，她的確對她們四人感到抱歉，可就算感到抱歉，她也不會由著對方騎到自己頭上。

“你……”方琴音猛的站起，“你當我願意等啊，還不是何湘說去叫你的。”

顧靈道：“那你大可以走。”

聽到顧靈這樣說，方琴音轉身就走了，如果再等下去，那就是她不給自己臉面了。

“琴音……”何湘看看琴音，又看看顧靈，最後忍了忍，還是留了下來。因為回去的時候，她還得做顧靈的馬車，所以她這會兒得顧著顧靈些。

張月然見狀，便追著方琴音去了。因為張月然是方夫子的學生，她得顧著方琴音。

何淋見何湘留了下來，她和何湘關系不妥，又覺得顧靈和何湘好，所以她也走了。於是留下來陪顧靈的，就只有何湘一人了。

何湘看著一個一個都走了，忍不住道：“大家都是一塊兒來的，多等一些又怎樣？顧師妹你看，他們都太過分了。”

顧靈聽了，笑了笑道：“有何湘師姐陪我就夠了。”她是有些明白的，雖然無名人的事情過了，但是大家的心裏自然還是介意的。所以她們對自己還是防備的很的。

待顧靈用好早飯，便和何湘一起出門。

女子府試榜單前，已經圍滿了人，比縣試揭榜前更加的熱鬧。跟府試揭榜時相比，縣試揭榜時那就是小兒科了。

“好多人啊。”何湘也是第一次來參加府試，同樣沒有見過這種場面。當初在縣試的時候，她算是個帶隊的，但是到了這裏，她同樣跟顧靈一樣，什麽都不懂了。

顧靈道：“人確實多，何湘師姐得註意安全，也別被有心人碰了去。”

何湘道：“我知道，你也註意，尤其我們是定了親的人，更加要註意名節。”她雖然勢力，但是也清楚自己的情況，她並不想自己的名節有損。

顧靈道：“嗯。”

顧靈和何湘並沒有擠進去，和縣試一樣，顧靈選擇現在一邊看著，讓陳大紅擠進去看她的名次。不過現在府試還沒揭榜，陳大紅擠進去也只是霸占位置。

終於，等咚咚咚……的三聲鑼鼓敲響的時候，女子府試揭榜了。

何湘有些緊張：“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中，全府城有一百多個女子參加府試，據說入取人數還不到一半，我……”不到一半的入取人數，自己能不能入取還不知道。

顧靈能明白她的心情，不僅僅時候何湘著急，她自己也一樣。這種心情，和當年高考後，等待分數的心情是一樣的。“何湘師姐，別緊張。”

“我哪裏能不緊張啊？”何湘緊張的都要哭了。

之前縣試揭榜的時候，陳大紅吃從前面往後看的，因為她覺得她家姑娘聰明，名次肯定也很好。但是經過縣試的事情，陳大紅覺得，她家姑娘雖然是聰明，但也許這聰明跟讀書的聰明不一樣。所以陳大紅決定，這次看名次她要往後開始看。

陳大紅習慣性的去看倒數第二名，結果倒數第二名不是她家姑娘的名字，倒數第一名自然也不是。於是，她一個一個往前看。結果……看到了第二名。

“姑娘……姑娘……”陳大紅跳起來大叫，“姑娘，您通過府試了。”她擠出人群，“姑娘，您通過府試了……通過了……第二名……第二名啊……”

顧靈一聽，頓時感覺到頭皮發麻：“倒數第二名？”她猶猶豫豫的問。真的，顧靈覺得倒數第二名還不如倒數第一名呢，倒數第二名那是靠實力的，而倒數第一名那是靠運氣的。所以在實力和運氣之間，還是運氣重要。

“不是不是……”陳大紅搖頭，“這次是前面，從前面下來第二名。”

“真的？”顧靈睜大了眼睛，“大紅，你說真的？真的是頭下來第二名？”

陳大紅道：“是真的，姑娘，真的。我這次還從最後面開始看的，以為您還是在倒數的位置呢，結果竟然是在最上面，哎……”

“大紅……”顧靈打斷她的話，“我覺得吧……你以後不必把這個過程告訴我了，你只要告訴我名次就行。”因為聽到大紅看名次的過程，她覺得自己更受傷。

陳大紅嘿嘿笑道：“是，姑娘。”

顧靈看好了名次，並沒有急著走，而是陪著何湘在一邊等著，終於等到人逐漸少了，何湘的丫頭才擠進去看了名次。

“怎麽樣怎麽樣？”意見婢女出來，何湘著急的問，“我怎麽樣？榜單上有我的名字嗎？”

丫頭點點頭：“有的，有姑娘的名字，姑娘是第二十七名。”

何湘一聽，高興的跳了起來：“太好了太好了，終於我終於通過府試了。”何湘轉過身，高興的拉住顧靈，“顧師妹，我也通過了，我終於也通過了。”

顧靈拍拍她的手：“真好，我們都通過了，今日如此高興，我請何湘師姐去吃一頓好的。”

何湘道：“那太好了，你通過府試了，我也通過府試了，我們可所謂是雙喜臨門啊。”

顧靈道：“確實是雙喜臨門，今天終於可以好好的逛一逛省城了。”

何湘道：“那我們一起去逛，我還想買點東西給家人呢，這次顧師妹幫我一起看看。”

顧靈道：“好啊。”她雖然不準備給家人買東西了，但也有心情逛逛的。

兩人看完榜單，就先回了客棧，剛到客棧，就看到羅素從客棧裏出來，羅素也看到顧靈了：“顧靈。”

“羅素。”顧靈看到她也高興，“你來找我嗎？”

羅素道：“可不是，我今天看了榜單，也看到了你的名字，你是第二名啊，恭喜你。”

說到這個，顧靈突然有點慚愧，她的名次是大紅看的，大紅只認識她的名字，並不認識羅素的名字，故而也沒有幫羅素看。但是相比羅素看了她名次的心意，她就顯得不上心了。顧靈有些抱歉道：“多謝你啊羅素，大紅也替我看了，只是很抱歉，我忘記替你看了。不過看你的心情，顯然是通過府試了。”

羅素道：“這有什麽，我也只是順便，因為……”說到這個，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在第一的位置，你在第二的位置，所以我一眼便看到了你。”

“你是羅素？”突然，身邊的何湘有些失聲，“我記得我們洪旗縣縣試的第一名也是叫羅素的，不會是你吧？”

聽到何湘的話，顧靈也驚訝的看著羅素。她其實一直沒有問過羅素縣試的名次，所以一直都不知道羅素竟然能是洪旗縣縣試的第一名。

羅素有些羞澀的笑了：“還真是我。”

“天啊，你也太厲害了吧？”何湘的表情有些誇張，不過稱讚羅素也是真的，“如果你院試再得第一，那不就是小三元了嗎？女子小三元啊，從未見過。”

女子小三元？

顧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

這本書在寫朝廷部分的時候，好像後宮有個女官，對朱策很有好感。甚至還幫了朱策不少，而這個女官和朱策來自同一個縣城，一個曾經是男子小三元，一個曾經是女子小三元。具體的內容她忘記了，因為她本來就看的不仔細，只記得有些情節。所以……這個在後宮成了女官，幫過朱策的人，不會是羅素吧？

“顧靈，你怎麽這樣看按著我？”羅素問。真是的，顧靈那眼神……怎麽說了，很亮，像是看著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。

顧靈趕忙搖頭道：“沒有沒有，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厲害。羅素，你真是太厲害了，希望下次的院試你也能得第一，這樣我們女子就有小三元了，可以同男子較量了。再往上，你如果能六元及第，就更加的好了。”

羅素聽到她的話，真是哭笑不得。她素來內斂，還是第一次笑的這麽開懷。“顧靈，你把我說的太神了，我沒有這樣厲害，我不過是運氣好。”

顧靈道：“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，而且，我相信你有這樣的實力。”

“如果我們女子能出小三元，還是我們洪旗縣出來的，那確實是好事。”何湘也在這時開口，“如果再出一個六元及第，那就更好了。”不管何湘有什麽毛病，但是身為女子，想為女子出氣的心是有的，如果女子的榮譽能更高，她當然是更加高興的，就算這個小三元、六元及第的人不是她，那也是沒關系的。本來嘛，她也沒有這份自信，自己能得小三元、能六元及第。

“真是好笑。”一邊路過的男子道，“你們女子還想出小三元，還想出六元及第，這話說的太大，也不怕咬到舌頭。”

顧靈道：“哪來的長舌男，我們女子說話，關你們男子什麽事情？”

“你……”那開口的男子沒有想到這姑娘竟然能這樣說話。

“就是嘛……”何湘道，“我們討論我們的，你插什麽嘴？都說我們女子是八婆、長舌婦，我看你們男子才是。”

羅素道：“有些男子就是見不得我們女子好，這樣的男子除了嫉妒我們女子還能做什麽？”

“你們……你們簡直不可理喻。”男子氣呼呼的走了。

顧靈、羅素和何湘三人相視一笑。不得不說，三人一起吵架的感覺真是太好了。

顧靈道：“今天真高興，走走走，我請客，我們好好的吃一頓。”

吃午飯的時候，客棧裏進來兩個縣衙的人：“顧靈、何湘、何淋……這些人可是住在這裏的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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